野木

男降妖师*开明

开明太可爱了。

降妖师是主线剧情的那个。

开明最近真的很奇怪，降妖师心想。

妖市的生意也不做了，看见自己也不卖萌了。还有点迷糊，之前和自己去处理一个骗人的小妖怪时也走神。

转性了？不对，他本身就是千身千面的妖，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。也不像啊？最近各路大妖都安分着呢，修炼的修炼，神隐的神隐，谈恋爱的谈恋爱，开明想要搞事也没有条件啊。不会是最近妖市的一餐三个菜一个汤的工作餐太好，把开明养傻了吧！

降妖师做完今日的巡逻，走回府邸。正想着要不去找开明问问。

开明便自己凑上前来。

“降妖师大人，我可否告个假啊喵？”

“你怎么了？突然要请假？”降妖师疑惑地问道。

“有点事，降妖师大人这么宽宏大量当然不会克扣员工的假期吧！”开明说起这种阿谀奉承的话简直是如鱼得水。

“……行了，别给我拍马屁了。假期我当然不会克扣，但你也要有正当理由，不然没法给师叔交代。”降妖师打断了开明的马屁，开始正儿八经地说起来放假的事。

开明一看事成了一半，开心地解释道：“我最近可能收到了祖先传承，要回昆仑雪境呀。”

降妖师撇了一眼开明，高兴得尾巴都翘起来了，头顶的耳朵也立着，说到传承时还抖了一下。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，突然意识到不对，干咳一声手背到身后说：“可以，我明天去汇报，大概后天你就能走。”

……

第二天，降妖师去向掌司汇报了这件事，批了开明的假期。

开明不会飞，从洛阳到昆仑的距离够开明走几天。降妖师的生活也没有变，从洛阳东到洛阳西妖市的固定巡逻，给那些不懂事的小妖怪处理事物、引那些初来洛阳的妖怪登记……

降妖师总是忙碌的。可他在每次路过妖市开明那个小店时，总会停下脚步等一等，之后又好像意识到开明去了昆仑，又像是躲什么一般飞快地跑走了。

到了开明离开的第三日，隔壁的拜月蜘蛛实在受不了了：“降妖师，你是不是以为......我这里就是你的开明定位？”

“哈……没有的事，您怎么会这么想呢？”降妖师干巴巴地回答，一点说服力都没有。

这两天拜月蜘蛛都快被这位现任人皇剑之主给烦死了。一开始不过是在隔壁屋子停留一二，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祖先传承异常凶险，还说她可以查看那个昆仑看门兽的位置，便兴冲冲地跑来。她看在给自己提了那么多果子和外卖的份上，勉强告知了大概位置。阿织以为这就结束了，谁能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降妖师又来了！第三天也一样！

就算有那么多果汁和外卖也不行！打扰清梦的人不可饶恕！

“没有？我看你使唤我很快乐嘛。不就是一个开明么？值得你这个拯救大唐的伟大降妖师这么在乎。”

降妖师大概还在想着怎么向阿织小姐“赔罪”，结果听见她那番在乎开明的话，轰的一声在他心里炸开，支支吾吾地想辩解，却一时语塞地说不出来话。

拜月蜘蛛抬了抬眼睛，慢悠悠地起身走近降妖师。她用手指勾起降妖师的脸，不管脸上已经可以煮鸡蛋的温度，开口便是惊天之语：“脸倒是挺好看的，怪不得开明能喜欢上。”

还不及降妖师问，拜月蜘蛛便放下手走回躺在了床上。

“以前我就说过，真是不懂你们人类，喜欢就抢过来，讨厌就杀掉，这在妖怪的世界是永恒不变的常理。可你们那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并不喜欢。而他也确确实实改变了这个世界，让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他所期望的规则来运转。”

拜月蜘蛛停顿了一下，脸上出现了不爽的神情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

她接着说；“而你所在乎的开明神兽，来到这滚滚红尘这么久。呵，不仅心思不像妖怪了。就连他自己也成为了被规则所束缚的证明。你是人皇剑的主人，好好想想这代表了什么。言尽于此，走吧。”

降妖师直接被拜月蜘蛛用网打到了店面外，他伫立在外许久，妖市那些小妖怪看见降妖师眉头皱得和天高，甚至灵力都隐隐有些外泄暴走，都害怕得不敢靠近他。过了一会，他道了一声多谢阿织小姐。便急匆匆地走了。

拜月蜘蛛的美梦终于不被降妖师打扰了。起床后她懒悠悠地勾了勾手指，罗盘飞来。阿织小姐感知到降妖师从洛阳飞奔去昆仑时的样子，不由的感叹道：“唉，没想到我这样的妖也要给人当红娘。哼，那可恶的李淳风肯定知道这件事，他还想着他那傻师侄能自己开窍？也就是我这么好心了。”

“嗯......应该来得及。毕竟结局啊。可是唯一的。”

......

再说到降妖师这边，从拜月蜘蛛离开后，就去拜托师姐给自己请假。还不等永宁答应，立刻就叫狐灵载着他走了。永宁吃了一嘴的灰，气得直跺脚。

“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。”

虽然永宁这样说着，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，她的小师弟就是得这样啊！有喜欢的人就去追，管什么规矩和束缚呀。之前和师弟还有开明一起处理事务时，自己都快要被这两个傻子给急死了。师弟暂且不论，开明平日里看着精明的紧，可遇见感情问题怎么看不清？果然还是当局者迷呀。

永宁晃晃悠悠地哼着小调走回降妖司，至于她被李淳风章司骂汇报不及时之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降妖师一路没停歇地赶着路，也算是幸运，他因为人皇剑的事，天下大妖认识了个遍，每到一个地方都很方便。不出几日，便赶到了昆仑雪境。

昆仑山还是如同前几年降妖师来时那样高大巍峨，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。同时它又冷的彻骨，冰的瘆人。连一丝声音都没有，整个山就像一个伫立在此处的大冰块。

“不管来几次，都不可能喜欢上这里啊。”降妖师呼出一口气，变成白雾消散于空中。

开明接受传承的地方，按道理来说，降妖师应该有几分了解的。不过现在他却不敢就此断言了。因为这次的传承是假的！

不，说是假的也不是特别准确，这次的传承是规则特地给予开明的。开明是什么人？是开明一族的唯一后裔。降妖师呢？是现任人皇剑的传人、大唐的英雄。恐怕降妖师自己都得感叹一声不般配。

这两个人在一起不仅是不般配的问题，降妖师作为人皇剑的主人，自然有着保护其完好并传承的责任。但像开明这样的妖，说他随心所欲可能都是一种夸赞，万一哪一天他又叛变了呢？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，因为妖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。这事听起来荒诞可笑，但由黄帝陛下所定下的规则，它让一切都按照人族的规矩来办事，一切都首先以人族为最优先。

无论是从传承人皇剑的角度也好还是从人族规矩也好，虚假的传承就这样像板上钉钉一样来到了开明的身边。死在传承中，那正好。能熬过传承，开明妖力也得少不知多少，足以让他再也没有力量去触碰人皇剑。

降妖师在雪境中艰难地走着，刚刚去的几个地方开明都不在。天色暗了下来，不是天黑，而是要下雪了。降妖师叹了叹气，走向琴心雪境。那是伯牙原来待过的地方，他希望可以碰见一个傒囊，她们对昆仑山可是相当熟悉。不过很显然，降妖师运气并不好。

降妖师点起篝火，就算他现在灵力再怎么深厚，他也是血肉之躯。需要温暖和光亮。火把湿木头烧得噼里啪啦地响，偌大一个琴山雪境只余烧火声，明明外面还是下着鹅毛大雪，却连一点风的声音都没有传来。在昆仑山中就像身处牢笼，一个空余雪色绝景的孤寂囚笼。

一想到开明在这里生活了多年，降妖师愈发握紧了手中的人皇剑。

开明现在会在哪里呢？降妖师想。我要快点找到他，带他回洛阳，然后永远也不来这里了。以后我们还可以去杏花村，那里有扫晴娘庇佑着，就算是下了雨也不冷。还可以去江南，那里没有雪，还有很多商人在那里行商，开明很擅长与那些人打交道吧。赚钱时也很开心，向他炫耀时那可爱的样子现在也能回想起来。还有定西镇、都城长安、青丘.....他想和开明走遍这天下的名川大山，看遍这人间的悲欢离合。永远陪着他的不再是昆仑常年不化的皑皑积雪了，而是降妖师的一颗滚烫的真心了。

大雪并没有下多久，等到渐小降妖师便灭了火走出去了。现在他要去帝之下都去看看，曾经昆仑的地脉断裂让那里险些坍塌，但过去一年半载都没什么问题。排除了前面几个可能的地方，开明很大概率就在帝之下都。那里曾经是他的族人誓死都要守护的地方，一个跑去洛阳的开明在那里接受传承像是一种讽刺。

降妖师不希望在那看见开明，这对开明来说过于残忍。他们那些祖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开明不恪守职责，伟大如西王母都消失不见，一个小小的开明和他相恋，怎么就逃不过“规则”的眼睛。更何况！他们两个八字都没一撇呢！

帝之下都离琴心雪境很近，降妖师用灵力破开封印，狭长阴暗的走道呈现在眼前。走进去的一瞬间，降妖师就意识到不对劲。他打开阴阳眼，果然一股开明的妖力流动在空气中。稀薄、但顽强，降妖师奔向帝之下都的最深处。

那大概是个祭坛。雪洋洋洒洒的向下落，砸在开明身上。开明的传承已经开始，他化作原型蜷缩在祭坛中央，到底是他的毛发还是雪在反光，降妖师已经分不清。昏沉中的一缕白过于刺眼了，扎得人眼泪都止不住。

降妖师扬手抛起人皇剑，用自己的血为引，来破除传承。人皇剑在空中悬浮着，剑身因为大量灵气的注入发出嗡鸣声，想要破除传承对于降妖师来说轻而易举，可有附加条件：不能伤了开明。降妖师只能小心再小心。

......

开明的意识飘在一个黑暗的、无声的空间中，就像以前在昆仑时那样，自己就算再大声说话，得到的也就只有回音。自从他进入传承，已经三个时辰了，却什么也没有出现。他还以为这传承会是什么刀山火海呢。对他的考验就是这样吗？就不怕他回去再一次“叛变”，直接毁了人皇剑吗？

开明把诸多大妖玩的团团转，能和永宁公主、阿织小姐谈笑风生。他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传承早就消散在历史长河里了吗？在他成年那一日，开明已经记不清他在帝之下都呆了多久。但传承来了吗？西王母早就抛弃了他们开明一族，但却自私地留下了对他们的封印。

开明从小便讨厌一切死气沉沉的东西，昆仑山尤甚。而他，降妖师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鲜活的，一颗赤子之心通透，世上一切肮脏污秽都与他无关。

开明呢？云中君利用他、拥有西王母血脉的永宁厌恶他，天狐小月告诫他。只有降妖师，在开明蒙骗他几次后他还是以命相抵的拯救他。谁遇见16岁的降妖师能不动心，开明不知道别人怎样，但是开明不知何时就把满腔流动的、仅剩不多的爱全部交付给他了。

这次的传承是冲着什么来的开明一清二楚，但开明愿意，愿意跑回令他心生厌恶的昆仑山，来到帝之下都的祭坛上，接受虚假的传承。等到再一次回去时，他可要好好捉弄那个傻不愣登的降妖师。

不知时间过了多久，逐渐地开明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，连黑暗都消失了只剩下虚无。而虚无在吞噬着开明，时间消磨着意识。直到一切都不复存在。

……

降妖师很紧张，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，哪怕是遇见云中君，对着大司命，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全身冷汗，心跳加快。他小步走过去，开明还没有清醒过来，但祭坛周遭传承的封印已然消失了。

先出去吧！降妖师抱起已经变回人形的开明想着。先找一个暖和的地方，再叫醒开明。

……

开明缓慢的睁开眼睛，他身上传来属于人类的温度，不高但足够让他沉溺了。转过头便是降妖师那张睡得傻乎乎的脸，开明抽出手来捏了捏，竟然没有醒来。

山洞里面篝火传递出热量，外面雪花飘飘洒洒落下，还是那个死寂的昆仑山。开明却笑着抱紧了降妖师。

最后一篇神都相关，真的退坑辽。